大蛇的這種發(fā)言，就像是往炸藥桶里丟了一根火把。

    “你在說什么”

    武天使驟然站起，黃金鎧甲在一瞬間武裝全身，從鎧甲的縫隙間噴吐出憤怒的火焰，怒火充盈著雙眼，他將長槍洛施萊德筆直對準(zhǔn)天空中的大蛇，“你再說一遍”

    “噢呦呦呦居然在威脅我呢，天使，我好害怕啊我知道你厲害得很，放在以前我肯定早就嚇得雙腿發(fā)抖了吧雖然我沒有可以發(fā)抖的腿不過，你敢攻擊我嗎”大蛇譏笑著發(fā)出挑釁。

    “你”

    陸凡看到凡提斯因為憤怒而渾身顫抖著，持槍的手緊握著就像是要將長槍捏斷，更加熾熱的白色光焰從他的身上迸發(fā)而出，將數(shù)米內(nèi)的草地?zé)媒购?，但是他最終卻緊咬著牙關(guān)，甚至沒有反駁哪怕一句話。

    他們已經(jīng)付出了沉重的代價，如果因為他的一己私怨使得世界遭受毀滅，那么天堂遭受的苦難就毫無意義了。

    “一千人不，兩千人的靈魂?！?br/>
    大蛇發(fā)出貪婪的宣言，這次不是對武天使，而是直接向著投影屏幕內(nèi)部的高階天堂：“因為你們的無禮，你們必須要付出更多的代價來取悅我。兩千人，我現(xiàn)在就要，馬上去給我準(zhǔn)備。聽到了沒有，天堂的議會?！?br/>
    凡提斯像是失去了力氣，他垂著頭，跪倒在地上，像是失去了存在意義。因為他的反抗，大蛇的要求變得更加貪婪。陸凡知道這在他看來仿佛就是他親手又殺死了天堂的一千名同胞。

    “可惡這算是什么”

    陸凡一拳砸在地上，力道之重讓柔軟的草地翻開泥土，也讓他的手骨再一次折斷。

    “這算是什么他媽的蘇汐的犧牲有什么意義混賬混賬”他大罵著，完全是為了發(fā)泄內(nèi)心的戾氣。他感覺身上有極強的疲憊感和虛弱感傳來，光是繼續(xù)站在就感覺很累，于是他直接向后倒下，四肢張開躺在地上。

    柔軟的草地很舒服。

    “兄弟兄弟”

    許曉非朝著他爬過來，低著頭艱難往前爬的樣子就像是恐怖片里的伽椰子一樣，大蛇的威壓對他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太過沉重，以至于他剛剛好幾次因為無法呼吸而暈厥過去。

    “”

    陸凡不想回答他，他索性閉上了眼，任憑許曉非在一旁用力搖晃著他的身體。

    “你他娘的跟誰裝死呢”

    許曉非勃然大怒，拿起地上尚未燃盡的煙頭戳在他的小腿上，一陣化身巴西烤肉般的痛，陸凡從地上做起來。

    “你干嘛啊”他很不耐煩，覺得困倦至極，只想要在地上躺到天荒地老。

    “聽好了別睡你他娘的聽好了”

    許曉非把他從地上揪起來，用力搖晃他的肩膀，看他迷迷糊糊又要閉上眼睛，便直接甩手給了他一巴掌，陸凡這才再次睜開眼。

    “雖然說言情劇的男主一定是會被抽耳光的，但是被男人打耳光可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情啊?！彼嘀l(fā)紅的左臉說。

    “你一分鐘不說爛話會死嗎”許曉非松開手，陸凡馬上像是沒有骨頭的橡皮人一樣向后倒下去。

    “我不會死啊，可是她死了。”陸凡躺在地上，仰面朝天，“你有過這種經(jīng)歷么將自己的一切人生意義放在一件事或者一個人身上，把那當(dāng)做是自己黑暗世界里的唯一一道光線，你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掙扎，都只是拼了命地在朝那道光跑過去。在漫長而悶熱的夜里用那道光的存在來鼓勵自己。就像是用一輩子創(chuàng)造克蘇魯神話的洛夫克拉夫特，或者一幅畫畫了12年的達(dá)芬奇。達(dá)芬奇知道吧你說如果他畫到第11年的時候，發(fā)現(xiàn)畫上被小學(xué)生用蠟筆涂得稀巴爛，那該有多慘”

    “蒙娜麗莎是不會被蠟筆涂壞的，蠟筆是二十世紀(jì)才發(fā)明出來的?！?br/>
    “你說達(dá)芬奇和我誰更慘”陸凡像是完全沒聽到許曉非在說什么，“我覺得我更慘。你知道我是怎么接受她就要死了的現(xiàn)實的我跟自己說她是為了拯救世界去死的，她的死是偉大的，是光榮的，是將有限的生命投身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(wù)之中的。我這樣說服自己，讓自己不要搗亂，做個乖孩子。然后現(xiàn)在她真的要死了，沒辦法逆轉(zhuǎn)了，我才終于發(fā)現(xiàn)她死得毫無意義她就這樣毫無意義地死了，然后我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就這樣消失了，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，活著也好死了也好，都沒什么關(guān)系了，站著躺著也沒關(guān)系了，躺著還舒服點。”

    許曉非沉默了許久，然后慢慢說道：“她不是你人生的全部，而且”

    “她就是?！?br/>
    陸凡睜著眼朝著天空看著，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里涌出來，“你覺得我的人生意義是什么我覺得我活著我沒有意義的。這也沒啥，我早就想明白了，其實相對于這么大一個宇宙，現(xiàn)在宇宙中還有天使啊巨人啊這些怪物，我們的存在原本就是沒有意義的。先不說像我這樣的人世界上還有幾十億個，就算人類滅亡了，甚至地球爆炸了，對于這么大一個世界來說，還不是就跟掉了跟頭發(fā)一樣沒什么關(guān)系我覺得人活著就是要給自己強加一個存在的意義的，要不然就會因為自己的渺小而發(fā)瘋。其實渺小也沒什么不好的，乏善可陳的日子也不是不能忍受的東西但是但是”

    他說不出話來了，喉嚨里哽咽著，像是卡了根魚刺，折騰了半天，他爬起身來，看著許曉非的眼睛，一字一頓地說道：

    “我本能忍受地獄，假如我從未見過天堂?！?br/>
    說完，他又躺了下去。

    許曉非看著他，他從口袋里掏出煙，點起來放進(jìn)嘴里。

    “兄弟，你覺得我是個什么人我是說當(dāng)你最開始見到我的時候?！?br/>
    “還能是什么人?！?br/>
    陸凡有氣無力地回答他，為的是讓他快點說完話好安靜點，“有錢的富二代唄?！彼貞浧鹪S曉非帶著一臉絡(luò)腮胡子，彎著腰扮演國王的滑稽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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