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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人日b游戲下載 屬下不敢只是不明白

    ?“屬下不敢,只是不明白,大人看上他哪一點(diǎn)了?何至于如此上心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今日當(dāng)真話多?!?br/>
    侍衛(wèi)神色一頓,連忙垂首:“屬下逾越?!?br/>
    薛常沉默地盯著他看了片刻,湊近他,沉聲道:“你喜歡我?”

    侍衛(wèi)一驚,后退半步與他拉開距離:“屬下不敢?!?br/>
    “不敢?”薛常將他這二字咀嚼一番,笑了笑,轉(zhuǎn)身走上了橋,聽到后面亦步亦趨的沉穩(wěn)腳步聲,沒有回頭,走到先前白黎站過的位置,便不再走了,而是站定了腳步,望著河面上一遛彎的花燈,沉默了半晌。

    “無從了解,談何上心?”薛常忽然開口。

    侍衛(wèi)垂眼抿唇,仿佛未聽到他的話。

    薛常卻又自顧自接著道:“難得見到那么一個(gè)通透玲瓏之人……卻是遲了一步……”

    “夜里涼,大人今日穿少了,還是回去歇著吧。”

    “啰嗦?!毖Τ2荒蜔┑貦M了他一眼,見他如一尊佛似的立在那里,忍不住又覺得好笑,擺擺手嘆息一聲,“罷了,回去吧?!?br/>
    游青替白黎買了一只香噴噴的烤雞,撕下一只雞腿遞到他手中,余下的便用油紙包著,牽著他空閑的一只手,帶他往舞龍燈的方向行去。

    白黎三下兩下便將雞腿啃得只剩骨頭,刷得干干凈凈,沒地方扔便繼續(xù)拿在手中,又接過游青撕下的另一只,啃了兩口遞到他嘴邊:“阿青,你也吃啊!”

    游青故意逗他:“我沒哭,一點(diǎn)都不餓?!?br/>
    白黎讓他說得有些赧然,哼哼唧唧地罵他:“就知道你會笑話我!”說是這么說,心里卻仍是高興得很,知道他原本就不怎么喜愛吃這些油膩的,便毫不客氣地繼續(xù)啃起來。

    等到趕去舞龍燈的地方時(shí),手中的一整只雞已經(jīng)被啃得只剩七零八落的骨頭了。

    游青見這些骨頭半絲肉片都不曾留下,忍不住想笑,把這些骨頭用油紙包起來,帶著他穿過一道巷子走去河邊,將骨頭扔到一旁的地上,很快便有附近人家的黃狗過來咬著走了。

    兩人在河邊洗了洗手,又穿過那道巷子走回去。白黎遠(yuǎn)遠(yuǎn)瞧見巷口有一棵極好攀爬的樹,驚喜道:“阿青,要不我們爬樹去房頂看吧!”

    如今尚未開春,樹上仍是光禿禿的沒有半片葉子,不過倒是能清清楚楚見到樹枝的粗細(xì)。游青打量了一眼,放下了心,點(diǎn)頭而笑:“聽你的。”

    白黎雀躍不已,拉著他就飛速地跑了過去:“阿青!我先來!”說著便松開他的手,三下兩下竄上去坐到了樹杈上,探著頭對游青笑瞇瞇地招手。

    游青自小在山間長大,爬樹自然也不在話下,不過倒是比白黎斯文許多,提起衣擺也很容易便上去了。

    白黎見他上來,又撅著屁股往前爬了兩下,上了屋頂,坐到梁上回頭繼續(xù)沖他招手,神情很是興奮,等到游青跟著坐過來時(shí),指指下面:“你看!這樣看可比下面那些傻子看得清楚多了!”

    游青見他稱別人傻子,憋不住笑出聲來,將他攬入懷中:“是,還是你聰明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!”白黎得意地笑起來,剛笑完又轉(zhuǎn)頭驚奇地瞪著游青,將他瞪得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游青摸摸自己的臉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白黎忽然雙眼一瞇,摟緊他的腰在他胸口狠狠蹭了蹭,抬起頭齜牙咧嘴地看著他道:“阿青!你這個(gè)讀書人不斯文!竟然學(xué)我爬到人家房頂上了!哈哈哈哈!”

    下面的龍燈騰飛翻滾,人群一片叫好聲。

    游青在他臉上捏了捏,笑起來,忍不住俯身吻在他的唇上。白黎抓在他后背的手攥緊,滿足的低吟淹沒在沸騰的人聲。

    ☆、37

    第37章梅香

    正月十六,天還未亮,游青與白黎便早早起了床。元宵節(jié)的湯圓還有很多剩余,便煮了一些做早飯。

    白黎昨晚一通猛哭將情緒都發(fā)泄殆盡,回來又躺在游青懷里沉沉睡了一覺,此時(shí)精神氣好得不得了,呼哧呼哧吹著氣將滾燙的湯圓吃了滿滿兩大碗,又笑嘻嘻地從游青碗里舀了兩只過來。

    游青知道他是故意的,眼中笑意潺潺,看著他將肚子撐得圓滾滾,心滿意足地放下碗筷,這才慢慢將自己碗里的吃了。

    二人吃過早飯,將身上的衣裳簡單理了理,與其他屋里的人互相作揖問好,接著便一起出了薛府別院的大門,遵循皇帝的口諭,進(jìn)城前往貢院稍作熟悉。

    不過畢竟是科舉重地,除了前來報(bào)到那天,書童是不能輕易進(jìn)的,即便是這些考生,也只是進(jìn)去大致走一遭,路過每排號舍,在外面瞧上一眼,知道后面要怎么走,再往里便不允許了。

    貢院占地極廣,考生號舍上萬,官房也有千余間,再加上崗樓、花苑、走廊,若能俯瞰,必定十分壯觀。如此規(guī)模,讓考生看了心生向往,或許也是皇帝的用意之一。

    白黎無法隨同游青進(jìn)去,便只能與其他書童一起在外邊候著,如今天氣嚴(yán)寒,冷風(fēng)呼呼刮在臉上有些生疼,先前趕路不覺得冷,停下來過了片刻便有寒意侵襲。

    白黎天性好動,別的書童都是安安靜靜在一旁或坐或站,他卻是雙手捂著臉拍拍打打,腳下也不停地走來走去,將全身都動暖和了,看著那些書童被凍得紅彤彤的臉,心里偷偷地管他們叫傻子。

    轉(zhuǎn)了兩圈還不見游青進(jìn)來,白黎便有些著急了,朝大門口探著脖子看,怎么都看不到心心念念的人影,便走到門房那邊去問:“差大哥,你可知道我家公子要幾時(shí)才能出來?”

    那小差原本是有些不耐煩的,差點(diǎn)便想甩他一句:“誰知道你家公子是哪個(gè)?”不過視線一轉(zhuǎn)見白黎長得實(shí)在是討喜,心里那點(diǎn)不耐便鬼使神差地消失無蹤了,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,說:“這貢院里面可大了,怎么也要走上小半天,午時(shí)前怕是出不來。”

    白黎一聽還要這么久,心里泛起了嘀咕,如今他和游青形影不離,現(xiàn)下離了才不到半個(gè)時(shí)辰便開始想他了,眼珠子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覺得可以偷偷溜到無人處隱了身形摸進(jìn)去找到他悄悄跟著,主意一定便朝小差笑了笑:“謝謝差大哥!”

    那小差臉上有些微微發(fā)燙,看著他的背影一臉莫名地?fù)蠐项^,心里也在犯嘀咕:這書童怎么長得這么好看?

    白黎又在門口裝模作樣地轉(zhuǎn)了片刻,從街的這頭走到那頭,然后一個(gè)閃身進(jìn)入了一條巷子,喜滋滋地便準(zhǔn)備隱身,耳中卻忽然聽到腳步聲,疑惑地扭頭看去,見巷子的另一頭晃晃悠悠地拐進(jìn)來一頂八抬大轎。當(dāng)先四人目視前方、腳步整齊,每走一步,那轎子便顛上一顛。

    白黎記得游青做了官以后也是這么坐轎子的,忍不住心里開始向往跟著他一起坐進(jìn)去,二人親密相依的場景,便一個(gè)人樂開了。

    轎子旁邊跟著一名年輕男子,著一身灰色勁衣,眉目冷凝,正是薛常的侍衛(wèi)云棲。云棲遠(yuǎn)遠(yuǎn)見到白黎時(shí)愣了一下,朝轎簾看了一眼,雙唇間的線條有些僵硬,繼續(xù)目視前方,未吱聲。

    轎內(nèi)的薛常卻是個(gè)人精,這轎子做工上乘,顛起來一點(diǎn)聲音都未曾發(fā)出,顯得巷內(nèi)無比清凈,云棲的腳步聲稍微停滯了一下便讓他給捕捉到了,疑惑地挑了挑眉,掀開轎簾看他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云棲眼中閃過一絲猶疑,抿抿唇,正要開口,便見薛常側(cè)身將頭探了出來。

    那邊白黎也發(fā)現(xiàn)轎邊的人十分眼熟,是那個(gè)成天跟在薛常旁邊的貼身侍衛(wèi),便沖他遠(yuǎn)遠(yuǎn)笑了笑,見他臉上的表情跟木頭似的,無趣地皺了皺鼻子,又見轎簾掀開露出薛常的臉來,便笑瞇瞇地打了聲招呼:“丞相大人好!”

    薛常笑著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又朝云棲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云棲雖未曾與他對視,卻也知道他目光掃了過來,頓時(shí)有些局促,眼神一慌,臉卻更像個(gè)木頭了。

    薛??闯鏊木狡?,笑了笑,將轎簾放下,漫聲道:“停轎?!?br/>
    轎子落地,薛常掀開門簾跨出來,朝白黎走過去,笑道:“你家公子在貢院,你怎么不在門口候著,跑到這巷子里來了?”

    “這不是還沒到出來的時(shí)候嗎,我隨便走走。”白黎在游青面前不會撒謊,一撒謊便神色不自然,但在別人面前卻是信手拈來,沖薛常笑了笑,又驚奇道,“你怎么走到這么小的巷子里來啦?”

    薛常是剛從皇宮里出來,故意讓轎夫?qū)⑺曉哼@邊送的,明知白黎心中有人,可還是忍不住想過來看上一眼,此時(shí)見他對自己笑瞇瞇的模樣,忍不住回想起昨夜看到的他在游青懷中落淚的樣子,暗嘆一口氣,笑道:“打道回府,走這里比較近?!?br/>
    “哦!”白黎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往邊上讓了讓。

    薛常看著他這讓路的動作,一時(shí)有些無語,頓了片刻,笑道:“這里串風(fēng),你還是去門口候著吧?!?br/>
    “沒事,動動就不冷了。”白黎搖搖頭,一心盼著他早些離開。

    薛常又怎會看不出他的神色,眼底滑過一絲黯然,唇角的笑意卻是加深,溫聲道:“那你自己當(dāng)心些?!闭f完便轉(zhuǎn)身走回去重新坐入轎中,看了他片刻,才將門簾放下。

    重新起轎,轎子晃晃悠悠地從白黎身邊經(jīng)過,白黎看著這侍衛(wèi)癱著臉目不斜視地走過去,再次覺得無趣,在后面朝他扮了個(gè)鬼臉,不成想那侍衛(wèi)卻好似背后開了天眼似的,忽然轉(zhuǎn)頭朝他看過來。

    白黎一驚,舌頭還有一半吐在外面,就那么傻乎乎地看著他面無表情地又轉(zhuǎn)回頭去,哼哼了一聲,把舌頭收回,往墻角一蹲,等著他們走出這條巷子。

    薛常坐在轎中,閉著眼,與云棲朝夕相處,自然能輕易分辨出他的動靜來,聽到他剛才腳步又頓了片刻,也聽到他回頭時(shí)的衣料摩挲聲,隨手拿起座位旁邊的一本簿冊,睜開眼靠在腦后被風(fēng)吹得掀起一角的轎簾上,想回頭看,又生生忍住了。

    等拐出巷口時(shí),轎內(nèi)傳出一道慵懶的聲音:“回府?!?br/>
    轎夫訓(xùn)練有素地停下腳步,轉(zhuǎn)了個(gè)彎,朝著反方向走去。云棲朝身側(cè)的轎簾看了一眼,恭聲道:“大人不去貢院看看了么?”

    薛常支著額,簿冊卷在手中,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:“回去吧,乏了。”

    云棲垂眼:“是?!?br/>
    白黎好不容易等到他們走開,左右張望一番,又抬頭看看,見附近沒有茶樓酒肆,不用擔(dān)心樓上有人瞧見,這才齜著牙施了個(gè)法將自己隱住。

    興匆匆地跑回貢院門口,往張?jiān)诺臅媲耙徽?,見那書童毫無反應(yīng),嘻嘻笑起來,又走到當(dāng)值的小差旁邊,見那小差與對面的小差大眼瞪小眼地對著,便得意洋洋地甩了甩袖子,大搖大擺穿過銅門走了進(jìn)去。

    進(jìn)去之后也不用再施別的術(shù)法,鼻子嗅一嗅,便很輕易找到游青所在的方向,于是樂顛顛地尋了過去,沒多久便見到一群人在廊下走著。游青雖穿著樸素,氣質(zhì)卻比任何人都要清雅,身形頎長、眉目俊逸,一眼就能辨認(rèn)出來。

    白黎心頭一喜,連忙跑過去走到他面前笑瞇瞇地看著他,一邊看一邊倒退著走。

    游青忽然腳步一頓,神色有些詫異,也不知怎么的,鼻端似乎聞到白黎身上熟悉的氣息,連忙朝四處看了看,卻什么都沒看到。

    “游兄,怎么了?為何不走了?”后面的人走上來疑惑相詢。

    “哦,沒事?!庇吻嗷厣?,連忙跟上前面的腳步,笑了笑,“方才似乎聞到了梅香,就隨便瞧了瞧?!?br/>
    那人笑起來:“游兄定然是聞錯(cuò)了,這一路走來可不曾見過一株梅花?!?br/>
    游青點(diǎn)頭而笑:“正是?!?br/>
    說完話,游青略一沉吟,更加詫異,剛才說聞到梅香只是隨意扯了個(gè)謊,可腦中卻忽然閃現(xiàn)一道靈光。

    他一直覺得白黎身上清新如水的氣息中總是隱隱約約帶著一絲香甜,以前不曾仔細(xì)辨別,現(xiàn)在一回想才發(fā)現(xiàn),那氣味似乎是梅香,不過卻是淡到極致的梅香,只有在十分親密時(shí)才能隱約聞見。

    白黎背上有一朵梅花,身上又隱約帶著一絲梅香,而他自己又總是在夢里見到大片大片的梅花瓣,上回摸到他后背的印記時(shí)看到那么多想都不曾想過的畫面,這其中,必定是有些牽連的吧?

    不過這傻子跟了自己千年時(shí)間,沒有牽連反倒不正常了……

    游青想著想著便發(fā)覺自己有些神游天外,無奈地笑了笑,連忙斂起心神,才走了兩步又意識到,這才分開沒多久,自己便有些念他了。

    想來這傻子必定是比自己念得還緊,他是妖,既然曾經(jīng)偷偷跟在自己身邊,那眼下會不會也正跟著呢?

    游青的嗅覺自然沒有白黎那么敏銳,剛才一瞬間聞到的氣息多半是憑感應(yīng),現(xiàn)在再仔細(xì)聞一聞,卻又無法捕捉到了,可心里總覺得白黎就在他身邊。

    白黎見他忽而眉頭緊鎖,忽而又露出笑意,不知他在想什么,越看越是好奇,忍不住湊到他面前,輕飄飄地?fù)е弊优实剿砩?,近距離打量。

    游青動作再次頓了一下,想了想,眼中笑意加深,又神色如常地繼續(xù)往前走去。

    白黎不知他在笑什么,心里有些不痛快,自己念他念得要死,他卻一個(gè)人在這兒笑,也不知有什么事這么高興。

    游青并不覺得身上有任何重量,但是卻極為篤定,白黎此時(shí)此刻必定是掛在自己身上,這種感覺十分奇怪,正如當(dāng)時(shí)看到那些畫面時(shí)篤定里面的男子都是自己一樣,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直覺。

    原來,狐妖可以隱身……游青再次笑起來,似乎能想象到白黎一頭霧水的模樣。

    白黎更加不痛快了,直直地瞪著他看了半晌,湊到他頸窩憤恨地咬了一口。

    游青倒沒覺得疼,倒是隱隱約約像是被螞蟻叮了一下,忍不住輕笑出聲。

    旁邊一人疑惑地扭頭看他:“游兄,你笑什么?”

    游青連忙斂神,笑道:“沒什么。”

    ☆、38

    第38章夢憶

    即將出貢院之時(shí),白黎的氣息忽然消失無蹤,游青神色淡然地與他人一同往門口走去,腦中卻似乎能想象到白黎急匆匆趕出去的模樣,不由會心一笑。

    貢院的大門無聲打開,門外頓時(shí)起了一些動靜,各家等候多時(shí)的書童紛紛涌了過來,在一片“公子”的稱呼聲中,白黎一聲“阿青”顯得尤為動聽,這其中夾雜的發(fā)自肺腑的欣喜之情自是旁人不能比的。

    游青見他是從拐角處跑過來,知道那邊有一處僻靜的巷子,眼中笑意更濃,越發(fā)篤定他剛才是偷偷跟在自己身邊了,走過去不著痕跡地抓住他的手捏了捏,又迅速放開,低聲道:“難得出來,買只壯雞帶回去,給你燒湯喝?!?br/>
    雖然各考生一同住在薛府,彼此為鄰,不過除了必要的走動外,并不過分親近,因此各家偶爾開個(gè)小灶也屬正常,想起來了會左右送一碗,嫌麻煩時(shí)便管好自己屋里的事即可。

    游青特意將聲音壓低倒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開小灶,而是自己對白黎寵溺得十分明顯,雖不介意讓人知曉,但也不想在人前做得太高調(diào)。

    白黎聽了他的話自然是雀躍不已,笑得嘴都合不攏,連連點(diǎn)頭:“好??!”

    白黎又吃到了美味的雞肉,滿足得恨不得將手指頭吮出個(gè)洞來,入了夜泡腳的時(shí)候再次犯困,迷迷糊糊中又靠著游青睡著了。

    游青將他抱至床上,看他嘴角輕輕揚(yáng)起,忍不住笑著伸手捏了捏,想起白天的事,湊過去在他頸間嗅了嗅,越嗅越覺得像是梅香,便起身去外面走至庭院,遠(yuǎn)遠(yuǎn)聞了一下院中的氣息。

    這庭院里種的花草各式各樣,一時(shí)也未能辨認(rèn)出來,只好走至一株梅花跟前,隨手捻了一片花瓣下來,靠近了覺得這味道過濃,離遠(yuǎn)了又分辨不清,便回到屋內(nèi)倒了一杯清水,將花瓣投入其中。

    臨睡前想起這花瓣來,便伸出食指沾了杯中的水來聞一聞,倒是覺得與白黎身上若隱若現(xiàn)的氣味極為相似了,不過仍是略微有些差異,似乎這水中的香缺了一些靈氣。

    其實(shí)他也不知靈氣究竟為何物,但心里便是這么認(rèn)為的,都說梅乃花中君子,與梅花想比,其他的花便有些像庸脂俗粉,可如今再與白黎身上的氣息一比較,連這梅花都添了一些俗氣似的。

    或許,這是愛屋及烏?

    游青微挑眉梢,笑了笑,擦干手指的水,便不再多想,寬衣上榻,將白黎摟入懷中,看他下意識伸手搭在自己的腰上,忍不住有些動情,在他唇上連親數(shù)下,又不忍心將他吵醒,只好壓抑著情緒將他抱緊。

    奔波了半日,原本以為會沉沉入睡,沒想到眼皮剛剛合上,便忽然墜入夢境,這一次入夢與以往都不相同,不再是朦朦朧朧的畫面與聲音,而是意識十分清醒,似乎一閉上眼就迅速跌入進(jìn)去。

    最先映入眼簾的,是一座極為熟悉的山峰,游青愣了一下才認(rèn)出這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煙山,山頂依舊是云霧繚繞,山腳下的青草野花讓風(fēng)雨打彎了腰,而自己正撐著傘,腳步不受控制,一步一步沿著山腳的泥路往前走。

    這場景極為眼熟,游青走著走著,猛然想起,這是去年發(fā)生的事,那一日原本晴空萬里,他中了舉人,感念恩師,便去恩師墳上跪謝報(bào)喜,不曾想回來時(shí)走到半路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,幸虧他習(xí)慣性將雨傘帶在身上,才沒被淋到。

    游青腦中的思緒十分清晰,忍不住感慨,隔了那么久,做了那么多稀奇古怪到讓他難以理解的夢,這一回竟然夢到如此正常的場景,反倒覺得怪異了。

    正這么想著,眼前忽然出現(xiàn)一團(tuán)耀眼的雪白色,夾在彎了腰的青草叢中,十分醒目。游青心頭一震,雖然離的有些遠(yuǎn),看得不甚清楚,可他心里清楚,那必定是一只通身雪白的狐貍。

    游青心里有些焦急,想趕緊過去替白黎擋雨,奈何腳步不受控制,仍舊按照當(dāng)初的速度慢慢靠近,想起這其實(shí)只是夢境,忍不住有些懊惱。

    又走近了一些,終于將那只狐貍看清楚了。上一次只當(dāng)是一只普通狐貍,游青未曾上心,如今有九成把握這是白黎,便忍不住要細(xì)細(xì)打量。

    狐貍正如畫中那般,用被雨淋濕的狐尾遮在頭頂,挑著眼梢、眼角細(xì)長,斜看著天上聚集的烏云,眼中有些害怕,還有不甘。

    游青正心疼不已,就見那狐貍聽到動靜朝這邊看過來。這一看,四目相對,那狐貍忽然表情有些呆滯,似乎看著自己看傻了。

    只這一眼,游青便能徹底確認(rèn),這狐貍一定是白黎,那雙眼中熟悉的情感又怎會看錯(cuò)?

    游青眼角酸澀,心中暗罵他傻子,想著他已經(jīng)追尋跟隨了自己千年,這一世忽然在這里遇見,不知他心里究竟是如何驚喜交加。

    游青又上前幾步,見這狐貍?cè)耘f是傻乎乎地看著自己,連忙將傘移到他頭上,替他擋住了雨,想說話,卻說不出,因?yàn)樗?dāng)初就沒有開口。

    正思緒萬千時(shí),眼前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,緊接著陡然一道轟隆巨響。游青記得他當(dāng)初差點(diǎn)讓這道雷劈暈,此時(shí)在夢里倒是沒有那么強(qiáng)烈的感覺,只是緊張地看著這狐貍,見它埋著頭身子一陣瑟縮,心口頓如刀割。

    狐貍似乎也被震得不輕,暈暈乎乎地抬起頭繼續(xù)看他,眼中卻明顯失了些神采,卻仍舊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他。

    游青這才知道,原來當(dāng)時(shí)初見,傻狐貍是這么執(zhí)著地看著自己。他很想蹲□去摸摸它身上濕漉漉的毛,卻控制不了行為,仍舊是站著,像當(dāng)初那樣,轉(zhuǎn)頭朝四周環(huán)顧了一番。

    天空有悶雷滾過,游青重新看向狐貍,只一眼功夫,眼前的雪白動了一下,忽然平地消失。游青原本是以為這狐貍跑得飛快,如今知道白黎是妖,這才覺得,這不是跑掉的,而是隱身了,或是用了什么術(shù)法消失了。

    雖然知道醒來后白黎就在身邊,可看著這狐貍從眼前消失,游青還是一陣難以名狀的失落。

    之后,他又繼續(xù)趕路,踩著坑坑洼洼的泥濘回到村莊,一切如舊。這夢境當(dāng)真奇怪,每一個(gè)細(xì)節(jié)都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。說是做夢,倒不如說是回憶來得更準(zhǔn)確些。

    游青以為接下來的一切都會如記憶中那樣一直進(jìn)行下去,甚至在媒婆來說親時(shí)還記起那個(gè)過來打岔的小童,有些突發(fā)奇想地猜測,那小童會不會就是白黎口中的小禾?不然哪有那么巧先后冒出兩個(gè)莫名其妙的人來?

    但是,媒婆將畫像一一鋪開,他卻驚恐地看著自己伸出手朝一張畫像指了指,開口道:“小生一貧如洗,只需娶一個(gè)溫婉善良的女子,相貌才學(xué)皆可有可無?!?br/>
    這聲音是自己的,游青吃驚不小,他根本就不喜歡這畫像中的任何一個(gè),他甚至能聽出這話中的疲憊與倦怠。

    之后,事情與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了。游青忽然覺得自己像個(gè)局外人,看著自己與挑中的那名女子定下親事,之后進(jìn)京趕考,中狀元,甚至尚公主做駙馬爺。

    之后,他的一生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滑過,他甚至看到白黎一臉神傷地陪在自己身側(cè),如那晚摸到梅花印記時(shí)看到的那些畫面一樣。

    這究竟是怎么回事?!

    游青懷疑自己是陷入了噩夢,他不能再看著白黎那么痛苦下去,可是無論他如何掙扎就是醒不過來,他甚至看到自己行將就木時(shí),白黎跪在床前落淚,對自己說:“等你再世為人,我還會來找你!”

    游青心口絞痛不已,眉頭痛苦地皺在一處,眼角終究是控制不住落下淚來。

    之后,他很清楚,他投胎轉(zhuǎn)世了,一直活到二十多歲都不見白黎蹤影,直到他拜堂成親的那一天,他看到白黎遠(yuǎn)遠(yuǎn)地蹲在樹枝上,咬著唇,大紅燈籠映著他眼中朦朧的水汽,如同鮮血。

    之后的所有場景都如同酷刑,他輪回了一次又一次,有些是見過的畫面,有些是不曾見過的,可無一例外地,白黎都是在他成親之后才出現(xiàn)。

    這傻子,當(dāng)真是找了一世又一世,不知他得罪了哪路神仙,每次都遲了半步,卻那么死心眼的不離不棄,又不肯從中做些手腳將自己搶了去。

    游青眼見著他逐漸憔悴,不知自己一顆心被凌遲了多少回,鮮血淋漓。

    當(dāng)看到他最后銀發(fā)枯萎地跪在自己墳前抱著墓碑喃喃自語時(shí),上回不曾聽到的話這一次終于聽清了。

    “我要死了……要去投胎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喝了孟婆湯,我就不記得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再也不能去找你了……永遠(yuǎn)沒有機(jī)會了……沒有了……”

    白黎每念一個(gè)字,都在他心口燙一下,游青疼痛到無以復(fù)加,只覺得天旋地轉(zhuǎn)。

    眼前的畫面如同水紋,輕輕晃動起來,不知怎么的,他忽然又變回了煙山腳底的那個(gè)游青,打開門將媒婆讓進(jìn)了屋。

    游青覺得心弦有些顫抖,不知為何還是不能醒來,如果這輪回的夢境要一遍又一遍無休無止地繼續(xù)下去,倒也算是對他的懲罰,只是他更希望自己能醒來,好好珍惜白黎,彌補(bǔ)虧欠他的。

    媒婆又一次將畫像鋪開,游青手指顫得厲害,很想把它砍掉。正在此時(shí),外面忽然傳來一道清脆響亮的少年嗓音:“游公子!”

    游青愣住,接著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(gè)小童大搖大擺地從門口跨進(jìn)來。

    這又是怎么回事?!

    接下來的畫面最熟悉不過,游青卻陷入震驚,為何事情會有兩種不同的走向?如果說之前看到的不曾發(fā)生,那白黎又豈會受那么多苦?如果確確實(shí)實(shí)發(fā)生過,那眼下這情景又該作何解釋?

    恍惚間,腦中記起白黎說過的話:阿青,你一定會中狀元做大官。阿青,你考上狀元會不會不要我?阿青,我怕有人把你搶了去……

    如果這夢境完完全全地還原了現(xiàn)實(shí),那他和白黎一定是重新回到了第一世,回到媒婆說親的節(jié)骨眼上。這么說來,山腳那一面其實(shí)是初次相遇才對。

    游青心中酸澀,想不到初次相遇,傻狐貍就那么看著自己……那眼神不是找了九世之后哀傷的眼神,只是喜歡,簡單純粹,不摻一絲雜質(zhì)的喜歡。

    游青覺得頭痛欲裂,眉心有些莫名其妙地?zé)聘?,一回神才意識到媒婆和鄉(xiāng)鄰已經(jīng)走了。他見到自己在窗前寫了一會兒字,又去屋后扔掉茶碗,走回屋前,抬起眼,看到夕陽中熟悉入骨的身影。

    白黎一身破舊的衣裳,站在水井旁傻乎乎地看著他,眼角的淚將他心口燙得生疼。

    游青再次頭痛,眉心灼灼有如火燒,鼻端隱有梅香飄來,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,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,滿頭大汗。

    ☆、39

    第39章不適

    “阿青?”白黎被他的動靜驚醒,迷迷糊糊爬起來,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游青看他雙眼迷迷瞪瞪,卻掩不住擔(dān)憂,心中又脹又痛,一把將他摟緊,閉著眼,眉峰緊蹙:“傻子……你怎么這么傻……”

    白黎被他摟得快要透不過氣來,卻又滿心歡喜,艱難地在他懷里抬起頭看他,發(fā)現(xiàn)他額角全是汗,嚇了一跳,連忙費(fèi)力地從他懷中掙脫開,跪在他身邊抬起袖子給他擦汗,緊張道:“阿青,你怎么了?怎么出了這么多汗?”

    游青定定地看著他,如鯁在喉,抬手摸上他的臉頰,輕輕摩挲,又雙手將他的臉捧住,見他迷茫地看著自己,心中簡直在淌血,哽咽道:“阿黎,你真是傻子……”

    他早就知道他傻,早就知道他守了自己千年,可知道與親眼見到完全不是一回事,剛才那些根本就不是夢,而是回憶,他在夢里將這一千年又過了一遍,如同一下子恢復(fù)了記憶,將上輩子、上上輩子、上上上輩子,甚至更久遠(yuǎn)的事全部都回想起來。

    短短數(shù)個(gè)時(shí)辰,簡直是將自己剝了皮放在油鍋里一遍又一遍的煎炸,自己已是如此痛苦,那白黎豈不是要痛苦百倍千倍?

    白黎見他眼眶泛紅,竟是要落淚的樣子,嚇得手足無措,急急忙忙地抱住他,在他后背撫摸,動作生疏而關(guān)切:“阿青,你是不是做噩夢了?沒事了沒事了……”

    游青眼角頓時(shí)更酸,抱緊他深吸口氣,過了很久才開口,低聲喃喃:“幸好……幸好……真是老天有眼……”

    白黎見他似是恢復(fù)了正常,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,迷茫地看著他道:“阿青,你究竟做了什么夢?怎么嚇成這樣了?”

    游青強(qiáng)迫自己將情緒平復(fù)下來,在他臉頰蹭了蹭,低聲道:“夢到我失去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白黎聽了笑起來:“你傻呀!我不是在這兒嗎?”說完又因?yàn)樗绱司o張自己而高興,雙手將他抱得更緊。

    游青卻仍舊心痛,若是他們再沒有機(jī)會從頭開始,白黎也會像他那樣進(jìn)入輪回,二人恐怕就永生永世再難相見了,一想到這個(gè),他便覺得后心有陣陣?yán)浜骨叱觥?br/>
    真應(yīng)該感謝老天的恩賜,一切又回到原點(diǎn),他還有機(jī)會彌補(bǔ)。只是這一世又一世累下來的債,怕是永遠(yuǎn)都還不清了。

    他不想還債,只想好好疼惜白黎,讓他從今往后再不為自己傷神,每日都過得開開心心。至于債,欠著才好,糾纏到下輩子,下下輩子……

    白黎枕在他肩頭,只覺得他手臂十分有力,心中逐漸安定下來,眼中漸漸有了笑意,打了個(gè)哈欠,再次犯起了困,下意識在他頸窩親了親,咕咕噥噥地喚著他的名字:“阿青……”

    游青這才回神,連忙將滑下去的被子拉上來把他裹住,生怕他受涼,在他身上拍了拍,柔聲道:“躺下去繼續(xù)睡,可好?”

    “嗯?!卑桌栀N著他的脖子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卻半天不動,眼皮子已經(jīng)掀不開了。

    游青將他輕輕放倒下去,被子掖掖好,指腹在他臉頰上游移,躺在他身側(cè)定定地看著他沉睡的臉,無法想象他以前一個(gè)人究竟有多少個(gè)不眠夜。

    白黎感覺到臉頰上的觸感,嘴角彎了彎,下意識朝他靠過來。

    游青就這么看著他,一夜未眠,直至天亮。

    之后的日子,依舊過得簡單溫馨,游青記起了那么多事,自然知道白黎為何總是害怕失去自己,忍不住心疼更甚,憐愛更深。

    這一輩子,有些事因?yàn)榘桌璧某霈F(xiàn)而與以往不盡相同,但并非完全不同,他不知道最后自己會不會仍舊高中狀元,也不知那皇帝會不會依舊下旨將公主賜給自己。

    若真是如此,他即便人頭落地也不可能答應(yīng)。以前沒有白黎時(shí),他雖然拒絕過,可終究是接了那道圣旨,那是因?yàn)樗c定親的女子面都不曾見過,本就無甚感情可言,沒有必要抱著必死的決心與皇權(quán)對抗。

    而如今有了白黎,即便他不知道這幾世的糾葛,也不可能依了皇帝的意思。細(xì)細(xì)想來,其實(shí)他早已將白黎放在心中,上京這一路辛苦走來,對他的喜愛更是日甚一日,又怎會舍了他去與別人成親?

    他不希望白黎成日擔(dān)驚受怕,便找著機(jī)會對他說:“阿黎,若是我考不中,我們便回?zé)熒竭^逍遙日子。若是我考中了,做了官,我便與你拜堂成親,出雙入對。你可信我?”

    白黎從未聽他如此嚴(yán)肅地說過話,讓他說得有些發(fā)愣,隨即又笑起來,在他唇上親了親:“我當(dāng)然信你!”

    “我也知你信我?!庇吻嘈χ此?,“只是你怕天有不測風(fēng)云,這是京城,我們無權(quán)無勢,稍有不慎便會出了岔子?!?br/>
    白黎讓他說得有些心虛,又不服氣地哼哼:你無權(quán)無勢,我可有!我才不怕!

    游青在他頭上摸了摸,笑道:“即便是皇帝下旨給我賜婚,我也不會答應(yīng),隨便她是公主還是郡主,就算拿刀架在脖子上,也永遠(yuǎn)都與我無關(guān)?!?br/>
    白黎自然不能讓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,更舍不得他受半天傷痛,不過他自信有本事保他周全,對這公主一事倒也不太介懷了,再加上早已確定了游青對自己的心意,那些事自然更是不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游青見他點(diǎn)頭,知道他將自己的話聽了進(jìn)去,便放下心來,抱著他親了親,柔聲道:“傻子?!?br/>
    白黎初次聽他這么喊時(shí),還老是想糾正,如今聽來,只覺得這稱呼親昵無邊,心中高興,便摟著他脖子在他唇上舔了舔,隨即與他親吻起來。

    游青摟著他的腰,知道他的腰看似盈盈一握,實(shí)則柔韌有力,忍不住心中悸動不已,越吻越是動情。

    此時(shí)已近半夜,四周極其安靜,顯得二人的喘息更為明顯,更加撩撥彼此的心弦。白黎聽著他逐漸粗重的呼吸,只覺得心口砰砰跳得厲害,連耳中都起了嗡鳴聲,松開他的唇癡迷地看著他,沙啞的嗓音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:“阿青,我們洞房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