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，您怎么了？”夏顏面露擔(dān)憂，以為顏氏遇到了什么難題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顏氏欲言又止，緊咬下唇，面帶猶豫，似乎是在思考著該不該說出口。
“娘，您怎么不說話？”夏顏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(yù)感，若不是有什么讓娘親特別為難的事情，她是不會如此猶豫的。
“我……”顏氏咬牙，“哎，算了，我自己想想辦法吧。”
顏氏這么一說，夏顏反而更加在意起來：“娘，我還不了解您嗎，您要是能自己解決就不會跟我提這事兒了。”
“可……”顏氏垂下頭去，一聲嘆息。
“娘，是不是那老太太又來跟您要銀子了？”看著顏氏這幅為難的模樣，夏顏怎么可能猜不出來原因。
顏氏猛的抬起頭來，一臉震驚的看著夏顏：“顏兒，你……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猜的，除了這事兒，我實(shí)在是想不出還有什么讓您既為難又不敢告訴我的。”夏顏笑了笑，“那老太太生性如此，會做出這種事兒也算在意料之內(nèi)。”
“哎，顏兒，你猜的不錯。”顏氏無奈的搖了搖頭，“你奶奶前幾天又來找過我，說是王家現(xiàn)在籌的銀子離那五十萬還差的遠(yuǎn)呢，問我能不能再幫幫忙。”
“娘，您就沒告訴她之前拿出來的是您全部的積蓄？”夏顏邊說邊撇了撇嘴，依著她娘親的性格，怕是還真沒說過。
果然，夏顏話音剛落，顏氏便紅著臉道：“我……我沒說……”
接著，顏氏像是怕夏顏發(fā)火般，急忙補(bǔ)充道：“可是……可是我也沒一口答應(yīng)這件事兒，只是告訴她最近手頭不寬裕，要過一段時間才行?！?br/>
“所以呢？她當(dāng)真聽了您的話，過一段時間再來要銀子嗎？”夏顏瞇了瞇眼，“估計(jì)不可能吧，若果真是這樣您也不會現(xiàn)在就對我說了。”
“你奶奶她……她……”顏氏目光游移，不敢直視夏顏，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好久才重要把話說了出來，“你奶奶她想讓我跟你借一些銀子。”
“借多少？”夏顏并沒有一口回絕，而是冷冷一笑，她倒想看看這老太太有多大胃口。
顏氏并沒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又一臉為難的伸出一根手指。
“一萬兩？”既然顏氏已經(jīng)給了那么多，那夏母再來要銀子便只會比一萬多，不會比一萬少。
已經(jīng)給了那么多，竟然還敢來要，著實(shí)有些過分了。
別說一萬兩，就是一文錢夏顏也不想給她。
“不……”顏氏搖了搖頭，“她……她要十萬兩?！?br/>
此話一出，夏顏也顧不得顏氏的心情，張口大喊一聲：“她怎么不去搶！”
開玩笑吧，十萬兩，她要多少年才能掙回這十萬兩？
自己辛辛苦苦、沒日沒夜、起早貪黑的忙活這么多年，也才掙了不過三十多萬兩。那老太太倒好，張嘴就要分去三分之一，她憑什么？
夏顏家風(fēng)光的時候，她倒是沒少沾兒子的光，可在夏顏家最困難的時候，她沒有幫過一次忙，沒有送過一粒米，還對可憐的夏顏和夏懷不聞不問。若只有這樣也就罷了，可她不僅什么都沒有給過他們，反而不停的索取，只要是稍微值錢一些的東西，她就急忙忙的往家搬。以至于夏顏三人連能當(dāng)銀子的值錢物件都沒有，每到冬天都過著食不飽腹的日子。
用夏顏的話來說，當(dāng)年的他們沒有被凍死餓死，還真是全靠老天爺?shù)谋Ｓ印?br/>
就憑她對自家這般冷血薄情、自私貪婪，夏顏又怎能愿意給她銀子？
何況，顏氏明明已經(jīng)給過她了，甚至傾盡所有把全部積蓄都送了出去。
換做任何一個懂得感激之人，都不會提出這么厚臉皮的要求。
“娘，他王家難得就沒有別的親戚朋友了，為何非抓著咱家不放？”夏顏冷笑，“怕不是還以為咱們就像前些年那樣好欺負(fù)？他們要什么就給什么？做夢！”
“顏兒，你奶奶她沒有這個意思?！北粖A在中間，顏氏一臉為難，為了不讓夏顏生氣，她只能替夏母解釋，“她來找我的時候也是猶猶豫豫的，我問了好多次她才肯說出來意。她也知道這要求實(shí)在有些過分，可事關(guān)微微的安危與幸福，她這個做娘親的只能再次來求咱們了。顏兒，你也知道五十萬兩銀子是大數(shù)目，這要有多少親戚朋友才能湊得夠啊。”
“所以咱們就活該替他們把賬還了？”夏顏面露嘲諷，“為什么？難道就是因?yàn)樵奂冶人麄冇绣X？誰家的銀子是大風(fēng)吹來的？有哪個不是一文一文掙來的？憑什么他們張張嘴咱們就要拿出去？”
“顏兒，他們可是有急事啊，若是不把銀子趕快湊齊，微微她……微微她還不知道會被怎么樣呢……”顏氏一臉擔(dān)憂，“好歹她也是你姑姑，你怎能忍心看著她受苦？”
“當(dāng)年我快被凍死的時候，夏微微可有來給我送個一床被子？又可來給我送過一件棉衣？”夏顏突然想起她剛來這個世界時小夏顏那幅凄慘模樣，不由得怒火中燒，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，“當(dāng)年她若是肯發(fā)發(fā)善心給我送一個饅頭送一個大餅，我也會一輩子記著她的好！可是她到底做了什么您又不是不知道？為何還要這番替她說話！”
“顏兒，我不是替她說話。”見夏顏發(fā)火，顏氏的聲音不由得軟了下來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，眼中竟突然涌出淚水，“我……我只是不想讓你奶奶為難。都是當(dāng)了母親的人，自然不想看著孩子受罪，為了孩子，哪怕是豁上性命都愿意，又怎么會去在意那一點(diǎn)兒臉面？她這次若不是被逼到走投無路，又怎么會放下身段來求我？每當(dāng)我想起奶奶此刻的心情，我都感同身受，若是你到了微微這種走投無路的境地，我一定也會也會像她那樣四處求人……”
顏氏正說著，夏顏打斷了她：“娘，我才不是夏微微，也不會像她那樣不長腦子，更不會嫁一個沒腦子的夫君，我永遠(yuǎn)都不會落到她這幅境地，更永遠(yuǎn)不會讓您為了我去哀求別人！”
“好……”顏氏抿嘴，“就算你這一輩子都不會遭受大難，可現(xiàn)在的我已經(jīng)體會到了失去女兒的痛苦！”
“你的女兒好好的，就站在你的面前，談何有失去之說！”夏顏眉頭都快擰成了一道川字。
顏氏捂著心口，淚如雨下：“蓮兒已經(jīng)走了好些日子，每每我想起她的時候，我這心便如刀割了一般痛，你們都是我的女兒，沒了哪一個我都……”
“夠了！”夏顏忍無可忍，沖著顏氏吼了起來，“我不想聽到您在我面前提起蓮兒，娘，您的女兒永遠(yuǎn)都只有我一個！”
是這樣，又是這樣，這幾個月來，夏顏已經(jīng)不止一次的聽到顏氏在別人面前回憶著蓮兒還在這里的日子。
許是為了顧忌自己的想法，她倒從來沒在自己面前提起，所以夏顏也就當(dāng)從來都沒聽到過。
雖然知道娘親是中了蠱毒才會對蓮兒有那么深厚的感情，可夏顏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內(nèi)心的難過。
對顏氏這些日子來的行為，夏顏表示理解，可心理上卻絲毫不能接受，繞是誰的母親在孩子面前不停的念叨著別人，甚至還為了那人擔(dān)心，為了那人留淚，怕是誰都接受不了吧。
若是這是發(fā)自身心也行，夏顏就算再怎么不喜歡蓮兒也會努力的說服自己尊重娘親的選擇，可是她的娘親是因?yàn)槟切M毒才會這樣，更何況這蠱毒對身體還有損傷，害的夏懷只有三年可活，怎能讓夏顏不氣，又怎能讓夏顏接受蓮兒？
就是因?yàn)樯弮海念伈艑δ路苍桨l(fā)的厭惡，更和穆凡有了深仇大恨，甚至連一個好好的道別都不能給對方……
夏顏對她，只有恨！
若不是礙于小虎的情面，她就算是死了，夏顏也要把她的尸體找出來挫骨揚(yáng)灰。
“顏兒，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就不能接受蓮兒，你不在家的那些日子里，都是她來陪我聊天解悶，還會親手給我做飯吃，親手給我縫衣穿，這些都是我以前從來不曾感受到的。”顏氏此刻竟顧不得她說出這些話來夏顏會有什么反應(yīng)，只是淚如雨下，“都說女兒是娘的小棉襖，可這句話我從蓮兒來了之后才真正體會到是什么意思。你整日忙的不見人影，娘不怪你，你有自己的想法這是好事兒，娘更不會攔著你，可你為什么要攔著娘呢？老天看我整日孤孤單單，所以又賜給我了一個女兒，我高興都來不及呢，又怎么會去討厭她？在我心里，你和蓮兒都是我的女兒，你們兩個不分伯仲，同樣重要！”
“娘！你若是那么喜歡蓮兒，就把她找回來好了。”夏顏被顏氏剛剛那一番話傷住了心，竟也哭了出來，“我不會給您做飯，不會給您縫衣，更不經(jīng)常陪您，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女兒！既然在您的心里我是如此不堪，那您就把蓮兒當(dāng)成您唯一的女兒就好！”
夏顏哭著把話說完，再不顧顏氏的反應(yīng)，頭也不回的朝屋外跑去。
剛踏出門，卻見林遠(yuǎn)尷尬的站在那里，滿臉猶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