途經(jīng)李大個他們駐扎的山下時，早有探子報告了大個子，大個子帶領弟兄們已在道旁列隊等候。一陣寒暄過后，二奎讓弟兄們把棉衣棉被和糧食搬下馬車并囑咐大個子：“讓山上的弟兄都換上新買的衣褲，不要再穿著軍服到處招搖，那樣太惹眼。一定讓弟兄們吃飽，這些糧食不夠的話，到周邊的大戶家中再買一些，千萬不可強買強賣，更不能騷擾周邊的群眾，免得激起眾人的義憤，招來官兵的剿滅。開春來進貨，我會上山看望眾兄弟，再給你們捎些所需物品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大個子握著二奎的手說：“大哥，您的話我們一定牢記，您放心好了。你不要掛念我們，我和弟兄們商量好了，我們打算雇一些挖金子的人上山，今后靠挖金子維持生活，決不騷擾周邊的群眾?！?br/>
    “你們能這么想，我很欣慰。能挖到金子更好，即使挖不到金子，也不要為難金農(nóng)······我會讓人定時送些銀子來，維持你們的日常生活?！?br/>
    這才認識幾天，大哥就把他們當成了親兄弟，真是重情重義之人。弟兄們感激的流下淚水，非讓大哥到山上去歇息一會不可，二奎說：“弟兄們的心意我領了，由于這次出來耽誤的時日太多，家中的父母會掛念，趁著雪剛化，路面還沒有上凍，我們能多趕些路?！?br/>
    提到父母，弟兄們不好強留，大個子說：“大哥，您執(zhí)意要走，就讓弟兄們一路護送您回家吧？我們總得為您做點什么?！?br/>
    二奎笑笑說：“大家既然都是兄弟，就不要太客套。我們現(xiàn)在身上又沒有銀子，估計車上的東西不會招惹強人。再說我們身上都帶著家伙，遇到一般的情況，我們也應付得了，就不勞煩弟兄了。好了，你們把這些東西搬上山吧，我們也得趕路了。”

    大個子見大哥不用護送，過意不去：“大哥，以后如果有什么事，一定讓人捎信來，弟兄們撲湯蹈火也在所不辭?！?br/>
    “言重了，那用什么撲湯蹈火？記得有我這么個大哥就行了。弟兄們回吧，我們走了?！倍蛏缴系牡苄謧冋辛苏惺郑缓髱宪囮犂^續(xù)趕路。

    弟兄們目送著大哥漸漸離開，直到看不到一點影子。

    經(jīng)過幾天的跋涉，車隊終于回到家中。一大家子人都迎了出來，大奎和柱子也在其中，他們也是昨天才回到家中。

    張老夫人握著鳳嬌的手，上下看了個遍：“那些土匪沒有難為你吧？當初，我就不同意你跟著他們一塊出去，多危險。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，你讓我們還怎么活？我們怎么能對得起督軍？以后少管男人們的事，和你嫂子在家陪我說說話多好，你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擔心？”說完，老婦人忍不住抹起眼淚。

    風嬌趕忙安慰老夫人：“風嬌讓老夫人擔心了。其實也沒什么，權當逛山景了，我不是好好回來了嗎？”

    一旁的英子笑笑說：“我鳳嬌妹子就是見過大場面，讓土匪抓出也能說得這么輕松，要是我還不早嚇得拉到褲襠里去?！闭f完就去掀風嬌的貂皮大衫。

    老夫人朝英子肩膀上扇了一巴掌：“都這個時候了，你也沒忘了開玩笑。快幫大奎去把貨物卸到庫房去，別讓他們弄得亂七八糟，讓二奎和風嬌早早回房歇著，看把孩子都累成啥樣了?！?br/>
    英子故裝不高興的樣子：“我才不管呢，您就會偏向他倆。他們一回來，我們就成后娘養(yǎng)的了?！?br/>
    “你這不饒人的小蹄子，看我不撕碎你的臭嘴?！崩戏蛉俗龀鲆f英子的樣子，英子帶著一串笑聲跑開了。

    鳳嬌看著大嫂離去的身影，頗有感慨：“我大嫂這性格真好，和誰都合得來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嘆口氣：“唉，前幾年兩兄弟不在家，還多虧她幫忙支撐這個家。她也特能逗我開心，這不，我說話也變得粗魯了不少，那還像個大戶里的太太······對了，有件事忘了告訴你，前幾天你父親派你五弟子超捎信來說：你們?nèi)乙寻岬酱筮B去了，讓你和二奎抽空回去看看，督軍和夫人非常掛念你們。哎？子超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？呸、呸，你瞧我張張嘴，都怪那個英子，我現(xiàn)在不經(jīng)意就會被她傳染,臟話順嘴就會跑出來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后面的話風嬌一句也沒有聽見，腦子里惦記起父母。離開家中這些日子，遇到的事太多太多，連個信都沒往家捎，自己也實在說不過去。不知道閑居在家的父親現(xiàn)在怎么樣了？為什么不住在天津又搬到大連？

    鳳嬌把夫人扶回屋，出來就四處尋找子超，想問個明白。有人告訴她：子超被二少爺拉著去玉娥家了。風嬌心里不高興：干嘛不帶上我，我就不想玉娥和孩子？

    風嬌到庫房里扯下一塊布料，找出自己給玉娥母女買的小物件，叫上一個小丫頭，積極向玉娥家趕去。

    玉娥家的街門開著，風嬌和小丫頭直接闖進正房，一進屋就看見二奎抱著小家瑛，一家人在圍著孩子逗樂：“好你個張繼宗，自己偷偷跑來看孩子，把我一個人撇在家里，回頭我也給你生一個，讓你兩下跑，看不累死你！”

    玉娥和春草、秋菊忙過來招呼，鳳嬌說：“你們忙你們的，讓我先看看家瑛。”

    二奎把小家瑛遞到風嬌懷里：“我本想叫你一起來，看你和夫人聊得正歡，就沒打擾，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來。你快看看我們的小公主，幾天不見體重沉了不少，頭也能抬起來了，還會笑呢?！倍腋５南矏傃笠缭谀樕稀?br/>
    風嬌歡喜地逗著懷里的小家瑛：“哇！她真的會笑啊，你們看，她在沖我呢！小寶寶，叫媽媽?！?br/>
    玉娥怕孩子把尿撒到風嬌身上，拿來一塊布墊在小家瑛屁股底下：“看把姐姐急的，才幾天，就讓她喊你媽媽。讓我抱吧，可別讓她把尿撒到你身上，弄臟了你的毛毛衣服?！?br/>
    “不礙事，人都說：讓孩子把尿撒在身上，我們的關系會更親。你不會是怕我們關系親了，不再認你這個親媽了吧？”風嬌只管親吻著孩子，不肯撒手。

    “也好，孩子能認你這個親媽，也算她的福分。”玉娥說這話時仿佛有一點感傷。

    細心的二奎，輕輕碰了一下風嬌的胳膊，風嬌抬頭看看二奎，二奎向她遞了一個眼色。鳳姣這才領會過來，趕忙把孩子送到玉娥懷里：“還是找你的親媽吧，回家和你爸爸再給你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和你作伴?！?br/>
    玉娥把小家瑛緊緊地抱在懷里，看看風嬌的肚子，又抬頭看著風嬌的眼睛。風嬌紅著臉，微微點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