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萊恩慢速側(cè)頭，瞄了達尼茲一眼。
　　
　　懸賞高達5500金鎊的大海盜當(dāng)即閉緊了嘴巴，板起了臉孔，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(fā)生過一樣。
　　
　　確定伊蓮沒有意外地登上客輪后，克萊恩轉(zhuǎn)過身體，走回了馬車旁，狀似隨意地問道：
　　
　　“剛才的對話都聽清楚了吧？”
　　
　　“沒有沒有，一點點，一點點……”達尼茲干笑搖頭。
　　
　　克萊恩輕輕頷首道：
　　
　　“必須回想起來，否則很容易被認(rèn)出是假的?！?br/>　　
　　“被認(rèn)出是假的……我？”達尼茲茫然抬手，指著自己的鼻子道。
　　
　　克萊恩表情不變地說道：
　　
　　“她是索倫家族的人，擁有非凡的反追蹤技巧，再加上剛才的一些細(xì)微動作和表現(xiàn)，足以確認(rèn)她是‘獵人’途徑的序列7，‘縱火家’，這和你很匹配，你可以很好地扮演?！?br/>　　
　　“我？我不行！我根本化妝不成那個樣子！只需要一眼，我就會被認(rèn)出來！”達尼茲嚇了一跳。
　　
　　克萊恩忍著笑意，嗓音低沉地說道：
　　
　　“我會把‘蠕動的饑餓’借給你?！?br/>　　
　　“……不行不行，我沒有這方面的經(jīng)驗，肯定瞞不過‘疾病中將’的手下！”達尼茲異常緊張異常驚恐地推脫著。
　　
　　在他眼里，這是極其狗屎極其羞恥的事情，只有變態(tài)或者瘋子才能毫無心理障礙地去完成！
　　
　　克萊恩附和點頭，面無表情地說道：
　　
　　“確實，你比較愚蠢?！?br/>　　
　　達尼茲強行擠出了笑容：“是的，我很愚蠢?！?br/>　　
　　克萊恩不再說話，越過達尼茲，打開了車廂之門。
　　
　　達尼茲的視線下意識跟隨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格爾曼.斯帕羅的鬢角變成了紅色。
　　
　　他呆滯地眨了下眼睛，看見對方的側(cè)臉線條已然柔和，眼眸碧綠深邃，嘴唇輕輕抿著，略顯軟弱和搖擺，有種中性的俊美感，與剛離去沒多久的伊蓮一模一樣。
　　
　　“……”目送格爾曼.斯帕羅的身影進入車廂，達尼茲回過頭來，嘴角抽動了兩下。
　　
　　他默然幾秒，無聲自語道：
　　
　　“真是個瘋子，說變女的就變女的，一點都不猶豫！
　　
　　“不得不說，伊蓮的男裝扮相確實挺好看的。
　　
　　“這種非凡能力真的很實用啊，如果我能獲得類似的物品，并弄清楚船長心目中的理想型是什么樣子，我就可以做相應(yīng)改變，讓她愛上我。
　　
　　“可這樣一來，她愛上的究竟還是不是我？”
　　
　　達尼茲一下陷入了哲學(xué)問題，直到背后車廂內(nèi)傳來一道咳嗽聲。
　　
　　他清醒過來，駕馭馬車，離開港口，準(zhǔn)備繞個大圈再返回。
　　
　　車廂內(nèi)，克萊恩并不如外表那樣平靜，雖然伊蓮當(dāng)前穿的是男裝，讓他暫時不用考慮最羞恥的那個環(huán)節(jié)，但讓臉孔變得女性化，并擠出胸部，依舊使他心情沉甸甸的，很尷尬，有點難堪。
　　
　　“哎，‘無面人’外形的變化很簡單，困難的部分看來都在內(nèi)心啊，要想扮演好‘無面人’，許多心理障礙必須一一突破，如果不這么做，就要花費大量的時間，真實扮演一個人好幾年，被身份相關(guān)的所有人認(rèn)可，完全融入那個角色，連自己都當(dāng)成真的……這對我來說，更挑戰(zhàn)底線，更扭曲和瘋狂。
　　
　　“為了加快進度，必須戰(zhàn)勝一定的障礙?！?br/>　　
　　克萊恩從車廂座位下拖出個行李箱，翻找出布條和衣物，完全復(fù)制了伊蓮的改扮。
　　
　　——他剛?cè)氪_實可以讓達尼茲來偽裝，只需要向“正義”借那件用“無面人”非凡特性制作的神奇物品幾天就不存在任何問題。
　　
　　但是，這意味著達尼茲有很大概率單對單直面“疾病中將”特雷茜，沒有“小丑”能力的他幾乎隱瞞不了多久，將有極大的生命危險。
　　
　　克萊恩不會也不可能讓別人為自己的事情承擔(dān)這么大的風(fēng)險，所以，他只能挑戰(zhàn)自我，親自上場。
　　
　　很快，他就與伊蓮剛才的樣子一模一樣，黑色絲綢禮帽之下是張偏中性的俊美臉龐，線條柔和與分明皆備，碧綠的眼眸像寶石一樣漂亮。
　　
　　他調(diào)整了身材，比原本矮了好幾厘米，肩膀變窄，骨架變小，看起來似乎輕了不少。
　　
　　克萊恩腦海內(nèi)迅速浮現(xiàn)出了自己當(dāng)前的樣子，這是“小丑”的能力。
　　
　　“還不錯，也沒什么嘛……或許是沒女裝的關(guān)系，與變格爾曼.斯帕羅，變達尼茲，變其他什么人沒太大區(qū)別，就是漂亮了一點，胸口累贅了一點……如果在地球時，我就長這幅樣子，早就不愁沒女朋友了。”他半是自嘲半是安慰地扯動了下嘴角。
　　
　　放在格爾曼.斯帕羅身上很平常的動作，此時竟顯得有些可憐和委屈。
　　
　　日！克萊恩暗罵一聲，忙調(diào)整心態(tài)，一點點投入到了真實的扮演里。
　　
　　隨著時間的推移，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心理障礙真的淡化了許多，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種放松，一種平靜，與魔藥似乎更加契合了。
　　
　　而這就意味著消化的速度會變快。
　　
　　果然有用……克萊恩無聲自語了一句，悄然起身，逆走四步，進入灰霧之上，又一次確認(rèn)了這次行動的危險程度。
　　
　　返回現(xiàn)實世界后，他改用伊蓮的嗓音，刻意壓低道：
　　
　　“去港口六號碼頭?！?br/>　　
　　達尼茲沒覺得不對，改變方向后才忽然醒悟過來，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：“和真的一樣……如果他哪天變成船長的樣子騙我，我可能都分辨不出來……”